高扬民族精神的《黄河船夫》

　　黄河船夫（油画） 2005年 段正渠

　　谢家模

　　1997年七八月间，我在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看到西班牙画家毕加索于20世纪初创作的一幅肖像画。他描绘的是一个青年女子，那女子衣着朴素，相貌普通，表情平静，但我却被她牢牢拴住，不能移步。洗练、概括的形象，近乎单色平涂、无有一物的背景，画面整体的蓝灰色调，毕加索用最朴实无华的绘画语言说出了最动情的话。20年来，这幅肖像画一直根植在我心底。

　　2017年10月，我偶然间看到了油画家段正渠的《黄河船夫》，犹如一面大鼓在耳畔被猛然擂响，振聋发聩中，冼星海的《黄河大合唱》不自觉地在心底响起。我受到的震撼不亚于1997年看到的那幅毕加索肖像画。

　　《黄河船夫》展现的是一个地道的中国汉子，他粗壮有力的腿脚牢牢钉立于船头，双手紧扣船橹，任身后黄河奔腾翻卷，浪花飞溅，高喊着号子，驾着船奋勇向前！船夫蹲坐如金字塔般沉稳健硕的身姿、直冲画面顶端高昂的头颅，整个画面具有一种顶天立地的威严气势与山岳般不可撼动的力量。

　　1958年生于河南偃师市郊的段正渠，自小受到中国民间年画、民间剪纸、民间泥塑、中国传统绘画的熏陶。从艺30年来，他将中国民间艺术的元素与西方绘画的造型技巧融为一体，创作出一批具有浓厚中国艺术风貌的作品。

　　1987年至1991年间，段正渠创作了《山歌》《红崖屺岔山曲曲》《玩牌者》《二妹妹》等表现陕北农村生活的作品。这些用粗黑线条来勾画人物、强调平面装饰感、色彩单纯、如同套色木刻的油画，让人想起抗日战争时期延安鲁迅艺术学院的木刻，想起陕北的民间剪纸。那在黄土原上高唱信天游的汉子；那在窑洞中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山曲曲的人们；那淳厚、美丽的二妹妹……是何等质朴、可爱！他们身上的泥土芳香扑面而来！段正渠成功地画出了他心中的陕北人，表现出了陕北人的特质。

　　20世纪90年代以后，段正渠不仅画陕北，而且画黄河，创作了《黄河故事》《黄河传奇》《黄河船夫》《黄河鲤鱼》《黄河手机》等等。他描绘出黄河上、黄河边平凡生活中的温馨：有肩扛着大鲤鱼、满脸幸福的渔夫；有醉心于新鲜事物、迫不及待的边走边看手机的年轻女孩；有在琅琅书声中围坐在一起的小学生……段正渠用刚劲古朴的线条，简洁概括的造型找寻着他所理解的黄河少女、黄河妇女、黄河渔夫、黄河船夫。梵·高曾说，感觉与表现之间有一座高墙， 2005年，段正渠终于打通了这面墙，画出了他心中的黄河船夫。30年来，段正渠的创作一直离不开黄河水、黄土地，他对孕育了华夏文明的这一方水土一往情深。

　　70多年前，音乐家冼星海的《黄河大合唱》曾激励了多少中华儿女走上抗日的战场。大无畏、勇往直前的黄河船夫精神鼓舞着他们不断奋起，终于取得了抗日战争的胜利。如今，当中华民族正走向复兴之际，同样需要永不服输的精神。此时，段正渠用洗练概括的手笔，用带有浓浓中国水墨写意味道的油画语言，塑造了一个如纪念碑雕塑般厚重有力的黄河船夫形象，如同70年前的《黄河大合唱》那样动人心魄，使人振奋！